故事 | 春梦了无痕

ColorsWorld小钱包 ColorsWorld 2018-10-25

这里是神秘柜子。

作者 | 东树

责编 | Echo

制作 | Arin

图片 | From电影 断背山

编辑注:为避免河蟹,本文已删减,全文后台回复关键词“脆皮鸭”可看。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我们每一个人也都是不同的,可是有时候我们这些人的经历何其相似。哪怕我们爱的人无故抛弃了我们,哪怕我们的爱情在未抵达终点以前像一场春梦一样了无痕迹,我们一样要去爱,大胆地去爱吧,生命不息,爱人不止。




下午时分,颜直顶着毒辣的太阳去了趟学院,学院在学校的东北角,而颜直的宿舍在学校的西南角,恰好是一个调角。每次去学院,颜直穿越众多的宿舍楼、食堂、教学楼,在经过仿佛一个世纪的暴晒后,才远远地看到学院的大楼。昨天晚上临睡前,颜直收到学院老师的私信,说是请他帮忙搬运一些杂物,有酬劳但不是很多,然后是一个捂着双眼哭笑不得的表情。


颜直在学院干完活还不到下午三点,和老师打声招呼,便早早地溜之大吉。在西天悬挂的金黄的日头,散发出无穷无尽的热量,宛如一副破锣在颜直的脑海中铿锵有力地奏鸣。颜直感到有点头晕和恶心,经常没有运动,怕是要中暑的征兆。颜直绕到湖边,找到一个树荫下的长椅坐下休息。湖边的习习凉风伴随着鸟啼让颜直甚是惬意,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中竟然坐在长椅上睡着了。浓密的树叶像是一柄肥大的蒲扇遮在颜直的头顶,半睡半醒之间,似是有一个高个子男生来到长椅的一角坐下,隔了不一会,男生开口道: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颜直说:“不会吧,我应该没有见过你。还有,这不是贾宝玉初见林黛玉时说的话吗。”

高个子男生低眉含笑地说:“我叫邢隐,邢岫烟的邢,甄士隐的隐。”


颜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听到对面的男生一个更加鲁莽的问题。

“你是同性恋?”

颜直不明所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惊得满脸问号:“为什么这么说?”

“短裤不过膝不是娘炮就是基。”

颜直咯咯地笑起来,反问道:“那学长呢?”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完你就知道了。”


颜直不说话,也不起身,表示愿意听下去,一言不发地等着对方开口讲话。邢隐扭动一下身躯,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开始了他的讲述。



“你刚入学吧,青春年少的样子真好。我不是说外形,我是说心态。你也许能看得出来,我是一个行将离开园子的老学长。这是我呆了七年的地方,欢笑、痛苦、孤独、迷茫、坚持、颓丧……我经历过多少种无法用言语表达清楚的情绪,便有多少的不舍。一个人的青春在哪里挥霍消耗,那里便终将是他一生的怀念和记忆。真的抱歉,要走的学长难免有点伤感。”


“我刚入学时,和你现在差不多的年纪,眼睛里似蓄有一斛清潭,天真纯情对未来的生活抱有无限美好的期许,别人说什么我便信。遇到他,我便以为遇到了真命天子,我们称他为F君吧。”


“F君的长相,严格来说并不是多么的精致,但是刚毅的脸庞有足够的男人味。一个凉爽的傍晚,我们约在湖边见面,一阵寒暄过后,他便俯身吻了过来,我下意识地躲,他用手掌揽住我的肩膀往他身体的一侧送,宽厚的嘴唇一下子捉住我的下唇,咬住便没有松开……这是我的初吻,接吻的时候几乎是和学长咬扯在一起,口腔里似乎有一个滑腻灵动的小蛇,并没有甜蜜的感觉,也可能是经验太少……”


颜直注视着兀自发笑的学长,一时间不知道是否应该说些宽慰学长的话。邢隐摆摆头示意颜直不必说什么,他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旋即学长脸上的笑容逃遁一般消失不见,仿佛又陷入了久远的沉思中。



“我们两个人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气的空档,学长咬着我的耳根说,你耳朵红了,脖子红了,脸也红了……”


邢隐乜斜的目光和他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颜直电石火花一般迅速收回了目光,邢隐莞尔一笑,颜直面热心跳,目之所及是陨石坠落的力量。


“人到了那种时候,几乎是不可能拒绝的。他朝我耳朵里吐气,丝丝缕缕的,我浑身颤栗起来,刑隐抱紧了我,喃喃地说着些什么……我害羞地说不出话来,任由他妄为。学长说一下子这么多,你不会还是个雏儿吧。我暗哑地问他是吗,回想起来那时候整个人都是一副满脸痴傻的样子。”


“我们后来在学校又约了几次,他每次都是猴急地想要……我是对他有幻象的,做他的朋友,谈一场简单而又美好的校园恋情。他骂我猪脑子,说他早已过了这个年纪,还劝我不要傻了,圈子里哪里有真爱,谁相信谁是傻逼。”


“在一场大吵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后来在学校中我看到过他几次,每次都是一个人。当时不管是和谁在一起,我都会不管不顾地扔下朋友,佯装有事先离开,然后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走上一段路,望着他刚毅的侧脸,落寞的背影,我多么想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声嘿,兄弟我想你了。但是我清楚地意识到往事随风,今昔何在,我们都回不到了过去。”


我可以点根烟吗,刑隐扭过头望着颜直,那一双眸子里满是遗憾和伤感。

想抽就抽。“我有一个问题。”颜直对刑隐说,“如果你们相遇的时间节点是现在呢?”

刑隐边点烟,边说,“如果是现在,就为他做那些事喽”。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第二个男生是在和学长闹僵后不久认识的,说实话,我没有那么喜欢他。在那个孤独、绝望、迷失的时间,他出现了,我叫他C君。他腼腆,不善言辞,几乎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大男孩。他壮硕,黝黑,喜欢健身,他拉我去健身房,以至于到现在我还保持这个习惯。明明对他没有深切的欢喜,可还是会时常会想起他,他给了我太多的改变,他离开后的那段时间,我有事时会恍惚地以为他还在,从来没有离开过。想想真可怕,他什么也没有留下,我却变成了他。我们第一次见面后,他说喜欢我,告诉了我他的名字、院系、爱好。他说他相信爱情,相信园子里是有真爱的,渴望一段低调又奢华的校园感情。我让他不要再说了,抱着头痛哭流涕,曾经我也有着类似的期待,信誓旦旦地对学长描绘我想要的未来,却被他骂是傻逼,如今,我遇见了一个对我说同样话的人……C君不知我突如其来的情绪爆点在哪里,整个人懵掉了,先是万分惊愕,逐渐演变成一脸的手足无措,像一个做错了事但又不知道错在哪的的大男孩儿。我看到他复杂的神情变化,扑哧一声笑了。我问他为什么是奢华。他嗫嗫嚅嚅的,支吾了半天到底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末了补了一句,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颜直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地问。

邢隐神秘地眨眨眼,不急不慢地继续讲来。


“后来我就答应在一起。我的第一次便是和他,那晚他显得别有耐心,小心翼翼地帮我做试探,后面的过程也极其温柔体贴,甚至可以用儒雅来形容了。你别笑,其实我是被他欺骗了。温柔不过是诱饵,待我彻底上钩后,他就像欲求不满,不知疲倦的性爱机器,讨饶才肯罢休。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我问他,当初说的奢华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嘴角勾起一缕笑意,坏坏地说就是奢华地做爱啊。现在想想也是言犹在耳,一幕幕场景好像就在昨天。可是后来他也临近毕业,他说父母要求他回去工作,并且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是当地一位领导的女儿……”

所以呢,你就放他走?颜直看到邢隐顿了顿,便问起来。

不然还能怎样呢。邢隐释然地说。



“第三个我们称他为K君吧,是我约炮认识的,也是一位学长,江苏人,白净,瘦小的。我抱着他不断前进的时候……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的,我后来想体验其他的快感,就换了角色……在一点点地到达最深处时,学长紧紧地搂抱住我的脊背,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我热烈地回应他,许以美好的未来。我离开时,学长跪在床上,把脸埋在我的腰间对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们还有下次吗,实在不行,做炮友也可以的。我只是敷衍地说再说吧。所谓再说便也是再也不说。出了门,我便把学长的微信拉黑了。”

为什么要这样,颜直痛苦地说,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起?

我的真心只有那么一点,早早地用完了,到后来无论再遇见谁,也是无济于事。

颜直问,那第四段呢?

邢隐答,那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约炮。

颜直问,怎么开始的?

邢隐露出一个笑脸,是这样……站起身,在颜直的脸颊上印下一个湿热的吻……



太阳的热度减轻了许多,一个铜钱大小的光斑,照在颜直的眼睫毛上,片刻的耸动之后,颜直睁开了眼睛,空荡荡的湖边小林中只有颜直一人,鸟鸣声此起彼伏,似乎在喧叫提示着什么。颜直感到脸部一片溽湿,伸手去摸,是一片粘腻的液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颜直敲了敲头,自言自语道,我真蠢,竟然在这里睡着了。

颜直起身,迈左脚,往宿舍走。在他的脚掌下,一颗烟蒂闪动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明灭之间,仿佛一场春梦。





ColorsWorld神秘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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