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直女,我为什么要加入LGBT平权组织?

榴莲 ColorsWorld 2016-04-07
这里是神秘柜子。
作者 | 榴莲
编辑 | 榴莲
制作 | 榴莲
插画 | 榴莲

「榴莲,你又不是同性恋,你为什么要加柜子呢?」

这是我继「你为什么用左手写字」「你为什么写繁体字」「你为什么学印尼语」之后第四个FAQ,而且被问几率与日俱增。

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还要从高二时讲起。那时我开始做社会学的研学课调查,主题是「左利手群体的强行改造」。每一份问卷都是学生和家长各一套访题,装进牛皮纸信封里,用自己画的雪人插画封好口。虽然修过社双上过社调再看,当年的研学成果实在青涩,但高二的我的确刷过楼刷过夜,认真了一年。

最后,我没被选中去答辩。这并没什么;毕竟我的问卷样本量太小,统计出的数据也没什么代表性。可「有什么」的是,老师略带不好意思地说,她一直非常欣赏我的研学项目,这次没选不是样本数据的问题,只是因为,「你的选题『侧重的只是少数人』」。

如果给你讲一个受访孩子的故事,你会明白为什么老师的理由不能被我接受。那个孩子是上小学一年级时被家长强行改用右手写字的,在学生版问卷上,孩子说被改造「很痛苦」;而在家长版问卷上,他妈妈说「没什么,孩子很乖很听话,很快就改过来了」。

后来我去做非结构性访谈,有人谈到代际差异,有人谈到中国传统,有人谈到文化多元,还有人谈到韩国八十年代末的政治改革,说如果大陆真正进入了民主社会,事情或许就会大不一样了。

也是在高中时,我在学校的国际文化节上第一次见到一对拉拉并肩站在一起,共披一面彩虹旗。没有任何价值观上的跨越,我就接受了多元性别平权的立场; 毕竟,这同样不仅是「少数人」的事情。

可那时的我,只有一种单纯的「应该平等」的执念,并不真正清楚「该怎么做」。直到我因为一条微博加入了神秘柜子,认识了一群有爱的小伙伴们。

我们经历还没有昵称大家都互喊大名的草创年代;窝在泊星地的沙发里围一圈开会;跑遍图书馆把 彩虹书签 插进自己都没看过的大部头;因为 性与性别读书观影 第一次走进一元公社与706;冲上百讲台前塞给白先勇柜子介绍信;到人大的独立艺术空间展开第一次柜子的线下活动;在 联合国不再恐同日大会 上举着彩虹旗拍合照;认真做PPT参加同语交流拿回大奖状;在宿舍楼里做杯子蛋糕为 女性故事分享会 筹款;戴着 柜子自己设计的黑口罩 去演讲去支教⋯⋯

我和柜子的小伙伴们,也有很多次纠结过。更加侧重LGBT社群内部提升还是社群外部的平权科普?例会应该怎样开才能在民主的基础上有效率?阿黄陪聊的回复应该怎样写?安全手册应该怎样编?一个完全由学生自发的团体,不可避免地会面临种种岔路口; 我们在纠结与解决中不断学习与成长。

逐渐逐渐,我们有了自己的章程与分组,有了统筹制度,有了公众号模板,有了陪聊团队,有了主题月,有了与其他高校与社会上多元性别研究团体的合作关系。我们还会有更多;如果你来。

你会在陪聊团队里学习 个案工作的专业方法 ,懂得倾听与疗愈他人;你会在社群建设中尽情欢乐,结识一大群新朋友;你会认真地 读波伏娃读福柯 ,为了准备线下交流,加深对性别议题的学术理解;或者像我一样到处跑新闻,对着满屏的资料进行LGBT 社团组稿与人物特稿的独立写作 ,将自己的兴趣与理想带到这个组织里发一点点光。

你还会认识三位可爱的统筹。毛毛美若天仙,亲身激励我办了某健身房的年卡,让我成功瘦下十斤;大黄思想成熟缜密,在五年的出柜中一点点达成与父母的和解,最近与女友秀得一手好恩爱;默君带领整个团队起草总章程,一遍遍确定每一个细节, 在小小的柜子里努力实践着在大陆社会上都很少见的「真民主」 ,我们俩也在一起上很多社会学的课,有很多话可以说。

从小我就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有没有完全意义上的「多数人」?思考的结果是, 每一个人都在某一个方面是少数群体,只不过我们时常忘却这一点。 有孩子在无谓的规训中忍受惯用手「改造」的痛苦,就有孩子在钻心的电击中忍受同性恋「治疗」的痛苦;有女性在社会婚育规范中无奈地放弃职业理想,就有男性在性别角色期待里无奈地忍住泪与委屈。而所有所有的痛苦与无奈,都是一样的啊。

在做LGBT人物特稿时,一位律师出身的美国同志也问过我「为何参与多元性别社运」的问题。我这样回答他:

Actually everyone has their minority aspect, but living with an authoritarian regime with an restrictive attitude towards civil organizations, and in a culture which generally makes us submissive to the majority, we all share the same danger of being oppressed as individuals. So in this case fighting for the rights of minority group is beneficial for us all, and it is hopefully also an entrance to constitutional democracy.

还有一份更简单有力的答案,来自默君,当他也被问到「身为直男为什么要加入柜子」——

「因为,这件事总有人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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